邢成义感觉自己仿若从无尽的黑暗深渊中,一点一点地往上攀爬,意识在混沌与清醒的边界反复拉扯。
悠悠地,他终于撑开了那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,刺目的白炽灯光瞬间涌入眼帘,让他下意识地又眯了眯眼睛,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。
他的目光缓缓聚焦,首先映入眼帘的,是父亲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庞。
父亲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,身体微微前倾,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,那姿势仿佛已经维持了许久,只为了能第一时间捕捉到儿子醒来的迹象。
邢成义仔细瞧着父亲,他的头发有些凌乱,几缕白发在黑发中倔强地穿插着,像是岁月特意留下的标记。
父亲的脸上刻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,那是常年在户外劳作,被风吹、被日晒、被霜打的痕迹。
他身上穿着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旧工装,上面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泥渍和油漆印,散发着一股混合着汗水与尘土的气息,典型的朴实民工模样,却也是邢成义心中最坚实的依靠。
他的目光缓缓移动,便看到了母亲。
母亲此刻正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,在病房的角落里来回踱步。
她双手不停地交握着,又松开,再交握,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。
她的脚步急促而慌乱,每一步都仿佛带着内心的焦灼。
她时不时地抬手,用手背擦拭着眼角,邢成义知道,母亲定是又在偷偷抹眼泪了。
那红肿的双眼,写满了担忧与害怕,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,嘴里似乎还在喃喃自语,只是声音太小,邢成义听不真切,但他能想象到,母亲一定是在反复念叨着让他快点好起来之类的话语。
看着父母这般模样,邢成义的思绪开始慢慢回笼,他努力回想着晕倒前的情景。
那是课间时分,教室里一片喧闹,同学们三五成群地嬉戏打闹着。
邢成义也正和几个好友玩得兴起,你追我赶之间,他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,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不清,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往下倒。
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,他听到了同学们惊慌的呼喊声,还有申老师急切的声音穿透嘈杂,直直地钻进他的耳朵里。
申老师,那位总是带着温暖笑容、对学生关怀备至的老师,第一时间发现了邢成义的异样。
她迅速拨开人群,几步跨到邢成义身边,蹲下身子,一边轻拍着他的脸颊,一边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,试图唤醒他。
可邢成义毫无反应,申老师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,她立刻站起身,环顾四周,高声喊道:“同学们,别慌!
来几个力气大的,帮我把邢成义抬到医务室去。”
说着,她自己率先弯下腰,准备抬起邢成义。
就在这时,邢成义的父亲恰好来学校给儿子送落在家里的课本。
他刚走到教学楼楼下,就听到了楼上的喧闹声,心头猛地一紧,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。
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楼上冲,等赶到教室门口时,正看到申老师和几个同学手忙脚乱地要抬邢成义。
父亲二话没说,一个箭步上前,接过邢成义,稳稳地抱在怀里,眼神中满是焦急与心疼,冲着申老师说了句:“老师,我来,咱赶紧去医务室。”
申老师微微点头,带着父亲和同学们一路小跑着向医务室奔去。
一路上,父亲的脚步急促而又沉稳,他紧紧地抱着邢成义,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让儿子受到更多的伤害。
邢成义那毫无血色的脸紧贴着父亲的胸膛,父亲能感受到儿子微弱的呼吸,每一下都像是在揪着他的心。
到了医务室,校医早已等候在那里。
父亲小心翼翼地把邢成义放在病床上,退到一旁,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儿子。
校医迅速展开检查,量血压、测心率、听心肺……各项检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。
申老师站在一旁,不停地向校医描述着邢成义晕倒前的情况,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显然也是惊魂未定。
父亲双手握拳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他紧盯着校医的一举一动,眼神中满是期盼,希望校医能快点找出儿子晕倒的原因,让他快点好起来。
母亲是后来接到父亲的电话匆匆赶来的。
她当时正在家里准备午饭,听到电话那头父亲焦急的声音,手一抖,菜勺差点掉在地上。
她慌乱地挂断电话,连围裙都来不及解,就冲出了家门,一路上心急如焚,脑海里不停地胡思乱想,只盼着儿子千万不要有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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