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重亭回答得很快,若是自己不答应下来,只怕她能喋喋不休说到天黑。
段漫染非但没有感到满足,反而是怅然若失地轻叹了口气——果然只是梦境当中的赝品,若是真的林重亭,只怕早就冷笑着讥讽她痴心若想。
罢了,梦就梦吧,段漫染忽然想起,赐婚圣旨到的那一日,娘亲同自己说的那些话。
那样大不逆的话,她是断然不敢真同林重亭讲的,但梦中这个,敲打敲打也无妨:“你自己答应了,就不能反悔,若是违背今日的誓言,我就……就……”
“就如何?”
少年冷凌目光扫过来,即便是个假的,段漫染仍有几分怯。
她鼓起勇气,将剩下的话一口气说完:“我就休了你回段府去,从此之后,你我老死不相往来,再也不见。”
以段漫染的头脑,她不会想得这般长远。
只是瞬息之间,林重亭便地毫不迟疑地猜了出来,这种话是谁教给她的。
一瞬间,她生出某种说不出的恼意,恼意之下,是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慌乱。
几乎是想也不想,林重亭下意识握住了段漫染的手腕,像是防备着她逃走般——
“要嫁我的人是你,如今尚未成婚,却是连和离的算盘都已打好,你们段家,究竟拿我当什么了?”
突如其来的质问,迟钝如段漫染,也能嗅到其中夹杂着危险的气息。
她莫名打了个瑟缩,觉得浑身有些冷。
“阿嚏——”
一阵凉风吹来,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冷的,段漫染打了个喷嚏,她委屈巴巴地辩解,“都说了是你先违背誓约的话,我才会休了你……”
眼前的林重亭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,脸色稍稍缓和了些。
少年闭了闭眼,方才平静开口:“绝无可能。”
停顿刹那,林重亭又道:“若是我负了你,你可亲自提剑来杀了我。”
首先,段漫染不可能提得动剑。
其次,杀人是有违律法的。
但眼下林重亭郑重其事地保证,她自然不会说什么煞风景的话,只囫囵点头答应下来,心中却自顾自嘀咕——
那还是留休书回家的好,犯不着为感情之事,将命都搭进去。
日头降落,天色渐冷,林重亭不再多言:“既然在此处冷,你先回房间里去。”
段漫染乖乖点头,她刚站起身,却觉得酒劲上头,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没摔倒。
幸而林重亭将她稳稳扶住,少年转过身,将瘦削的后背留给她:“上来。”
段漫染趴到林重亭背上,任对方稳稳背起自己朝前走去。
刚走出几步远,她忽地想起另一件很重要的事:“琼姐姐说,在我六七岁时,将我从匈奴细作马车里救出来那个人也是你。”
林重亭没有否认:“是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
段漫染刚问出口,又想起梦中的林重亭如何答得上来。
她趴在他的肩头,自顾自低声道:“林重亭,原来你一直都是个大好人。”
“我不——”
话刚出口,林重亭又噤了声。
多说无益,自己何必同她解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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