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雨滂沱,淅沥不绝,原本幽深苍郁的竹林,经雨冲刷过后,散发出一股绿林苔泥的清新特殊味道,阵阵迷漫而起的白气烟雾,袅袅笼罩住整片青翠绿林间,颇有‘罗浮本幻境,前梦觉已谖’的飘渺虚空境界。
此时风雨如晦,天色冥暗,但闻林内林外阵阵喊杀之声不绝于耳,兵刃交击、哀号嘶吼,交织成一片惨绝人寰的惊心动魄场面;刀起刀落中,更见残肢断臂满天飞舞,夹杂着垂死怒吼狂叫声,听来格外令人栗栗不安。
胡斐刀掌俱厉,敌人难接他三招二式,溃败如潮,人数愈战愈少。
这时他一招“穿手藏刀”
使出,当胸猛劈,三名汉子挡格不及,都给他一人一腿踹得滚了开去,嘴里哼哼唧唧的翻在泥地上爬不起身来。
胡斐收刀回势,眼观四面,但见徐帮主宛如一只出闸猛虎般的四处截杀敌人,刀刃翻飞,掌劲凌厉,“卧龙九天掌”
掌随身转,发招倏收,敌人若不中刀便即中掌,刀掌所到之处,所向披靡,可谓威风凛凛之极。
胡斐瞧得片刻,心中无限钦佩,忖道:“素闻降龙十八掌刚烈无俦,只掌式发招过于繁琐累赘,岂知简化为卧龙九天掌后煞劲不减,掌劲却隐于无形之中,心、眼、气、神犹似融于一体,倏发倏收,颇有九融真经中精化为气,气化为神,神化为虚之《融气贯注》心法隐含其内,可见武学到了臻境,殊途同归,相差无几了。”
他见林内战斗强弱之势已分,敌人四散奔逃,心中挂念两个孩童安危,当下提刀飞跃上马,直出林外。
此时林外酣战正烈,人马杂沓,泥泞四溅,尸体横陈,刀械掉落满地,伤者缺腿断臂,宛如人间地狱。
胡斐驱马前行,遇已方人马受困不济,当即挥刀相助,一面留意四方战况,见右首边坡上一群人厮杀正紧,其中两个娇小身影似乎正是瑶瑶与双双两个童儿,旋即勒转马头,嘴里叱地一声,直朝边坡上放蹄驰去。
到得近来,只见四、五十名汉子呈凹型合围状群攻上头十几人,凝目看去,被合围群攻的一方正是五湖门西园春一伙人,所幸阴无望遇事冷静,带得大伙直往边坡上退去,居高临下,兼之岭坡上雨水泥泞不堪,足下湿滑,围攻一方虽是人势较众,登爬仰战中却也互相牵绊阻碍,一时间倒也不容易抢得有利地形,占得些许赢面。
胡斐打量情势,见阴无望东跃西跳,招不使全,拈花掌看似力有不敌,虚多实少,其实却是四下发号布阵,时而趁虚抢进踢个敌人不备,往往屡见其效,总有倒楣汉子给他踢得连人带刀滚落下坡。
正面迎敌处可见排骨苏兄弟手里各持一对板斧挥舞,两人同师学艺,招式浑熟,这时兄弟俩同使“盘根错节十八斧”
,左一斧,右一斧,迳朝来敌下盘处狠砍猛斫;上头处则由秃头六率领的武班弟兄把守,手里各执熟铜齐眉棍挥砸,敌人倒也不易抢进身来,即使避过了上头,遇上排骨苏兄弟四只板斧神出鬼没的直朝下盘攻来,非得吓出一身冷汗不可。
那右首处是一小块边坡洼地,十几名汉子挤在一块刀棍齐使,每个都想趁隙爬上岭丘,就此开出一条血路,眼见把守此处的不过是两个侏儒与两名小小女僮,但四人个头虽是矮小,却大占地利之便,站在坡上却比这几些身在洼地里的大汉个头要高,棍剑齐出,虽不见凌厉招式使来,但妙的是攻守有道,几名汉子硬是攻不上去。
此处边坡洼地略呈箕形,大小不过六尺见方,却是挤进了十六七名壮硕汉子,各人手里兵器无法开阖来使,彼此掣肘,你推我挤,骂声与吼声交杂一起,却也不知骂的是谁,吼的又是谁了。
把守此处的即是西园春里的严四、严五两兄弟,加上瑶瑶与双双两个僮儿,四人占着坡上地利,棍剑直朝努力想挣爬上来的汉子身上招呼。
虽说四人手上剑是小剑,棍是短棍,但洼地与边坡相差几有六尺,汉子们虽是一身蛮力,但高跃本事却是寻常不过,谁也无法一举跳跃上来,只能朝着四个小人儿挥刀乱砍。
瑶瑶和双双两个僮儿学艺有成,体内又有胡斐所贯注之九融真经内劲,人小气劲却不小,硬挌硬架,毫不畏惧。
她姊妹俩自习得达摩剑法以来,今日初次试使对敌,成效颇著,一个左手持剑,另一个右手持剑,两人进退趋避,简直便是一人,双剑连环进击,紧密无比,几名汉子眼看乘隙就要爬上,却给凌厉剑势给逼了回去。
一名手持鬼头大刀的长脸汉子退的稍慢,脸上给双双手里剑锋划了一道口子,虽不甚深,但终究是一道血痕现来,日后更是结疤难看,当下伸手一抹,满手血迹,气得脸色铁青,破口大骂道:“婊子娘生的小婊子货,不去窑子卖身赚钱,却来这里偷偷砍你老子一剑,活得不耐烦了是么?”
双双不懂什么是窑子,但却知道小婊子是难听的骂人话,小嘴一努,说道:“你在骂什么?”
长脸汉子道:“老子骂你是小婊子,懂不懂?”
双双点头道:“原来你老婆的名字这么难听。”
长脸汉子楞道:“老子几时说过我老婆的名字来啦?”
双双讶道:“原来不是你老婆的名字,那么一定是你母亲的称呼了?”
长脸汉子一脸愕然,说道:“老子是骂你这个小婊子,跟老子的娘有什么关系?”
双双道:“老乌龟生的儿子就叫龟儿子,这道理难道你不懂么?”
长脸汉子心中暗想:“老子骂你是个小婊子,这跟老乌龟生儿子有什么关系来了?”
他身旁一名圆脸汉子噗的笑道:“周大哥,这小女娃骂你是老婊子生的私生子。”
长脸汉子听得勃然大怒,喝道:“老子今儿个就一刀宰了你这个小婊子。”
左手五指运劲往泥里一插,身子乘势一拔,右手鬼头刀猛砍下来。
岂料他身形刚起,眼前两个小影一齐纵起,一出左手,一出右手,迅速之极的按在他的颈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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