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十三,雨声依旧,浓云将天光遮蔽,本该敞亮的早晨犹如黑夜,文武官员纷纷坐轿上朝,宽大的油纸伞在宫门外紧密相接,豆大的雨珠在伞面砸出噼啪的声响,又顺着伞骨滑落坠在满是积水的地面,将官员们的衣摆和鞋面打湿。
时辰到,宫门开,文武百官纷纷踏入朝堂,因为天色过分阴沉,衬得殿内照常点的烛火格外明亮,风声呼啸,不时裹挟着水汽吹进殿中,让人感到异常冷意的同时心底也不约而同地升起一丝不安。
天子来得时间比平常晚些,赵承渊落座龙椅,金碧辉煌的装饰让男人苍白的脸色愈发明显。
他从未央宫坐轿撵来到前朝,从殿外到殿内不过走了几步路赵承渊就感到浑身乏力,喘不上气。
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,他才四十,正是不惑之年,一场病却让他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,好似风中飘零的落叶。
所以即便今晨贵妃极力劝阻他让他留在未央宫休养,他也执意上朝。
赵承渊抬眼扫视一圈,殿内乌压压地站着文武百官,空气中龙涎香混着潮湿的水汽,沉闷黏腻。
“太子的身体可好些了?”
赵承渊的话在殿中回响,昨日傍晚,太子身边的飞鹮进宫称太子在去往靖州的路上不慎被毒蛇咬伤,连夜回京,他当时病得昏沉,答允了飞鹮将太医院的太医请走后便又不知不觉睡了过去,直到刚才他看见属于赵玄的位置空落才想起此事。
“回陛下,太子殿下尚未痊愈,今晨告假。”
内官回答。
萧胤明在武官一列,回过头,看见连霍重九同样不在,本该略松一口气,却不知为何心底的不安愈发汹涌,好似即将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。
“广南府外接海域,多年来与外互通有无,我大庆地大物博物产丰饶,既可宣扬大庆恩威,又可开阔市民眼界,更有丰厚银钱可供回报,广南府上报想要增设对外贸易的船舶港口,不知陛下意下如何?”
官员禀报,讨论国事。
赵承渊垂眸翻看桌上的奏章,眼睫投下的阴影让眼下的乌青更加明显。
“广南知府的折子朕已经看过,若是能设立港口,与广南府毗邻的梧州府与靖州府也可受惠……”
砰砰——
两声悠远沉重的鼓声响起,打断了赵承渊的话。
朝上诸人都忍不住齐刷刷朝外看去,这是…登闻鼓!
赵承渊放下折子,揉了揉跳动的眉心。
“何人击鼓?”
负责查看的内官匆匆而去,又匆匆而回。
“回陛下,击鼓者乃是丹青阁画师江和易之女,江岁华。”
此言一出,众人哗然,陛下登基十八年,登闻鼓从未被人敲响,但凡敲此鼓必是不得不面见天子请天子裁决的大事,可江岁华一个刚刚丧父的姑娘家,甚至不必回老家为父服丧,与太子同住东宫,如此深受皇恩有什么冤屈是值得她这样上殿敲击登闻鼓?
简直胡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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